28、第二十八章_脉脉不得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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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8、第二十八章

  时默早早地被首次出任务的乔呦拍着房门叫醒,捞过时钟一看,早晨六点整。

  过去开了门,脸上深深的黑眼圈看得小经纪人心惊胆战:“怎么回事儿??”

  时默掌心有规律地轻拍着额头,略带困倦地回答:“才睡了两个小时。”

  “啊??为什么这种时候要熬夜啊?”乔呦快哭了,老板交代的第一个任务这么快就要黄了。

  试戏不是儿戏,就算选不上也用不着这么自暴自弃吧?

  “给我五分钟。”

  等时默遮完黑眼圈出来,乔呦又想拜倒在她的化妆技术之下,觉得她出道前一定是美妆博主。

  时默笑意缱绻,气色红润,那双眼角微微下垂的温柔双眼显得明亮有神,眼周状态完美,没有丝毫暗沉或纹路,看上去像经历了八小时高质量的睡眠。

  二人提前一个半小时赶去试戏的地点,已经有人早早等在导演附近。

  《鸷鸟》的女主李梦迟内定用了新人演员温好语,其他角色分批次和时间在排队等候试戏。

  剧组虽然是大制作大手笔,在试镜时却奉行能抠一点是一点的教条,化妆造型师数量为零,要全“素人”上阵。

  乔呦看着身着白衬衫和深灰色千鸟格长裤的时默,觉得她在一丛红绿相间、自备戏服的帅哥美女之间过于朴素。

  只是时默身形修长,气质出尘,看起来清新脱俗,显出几分鹤立鸡群之感。

  非但他一人这么思索着,很多聚在一起的女星也正怀着探究的视线看向时默。

  “时脉?”

  “不对吧,是不是最近挺火的那个钢管舞网红……”

  “翟心塞进来的人,没有不是整容的,放轻松咯~这位整得有点假,哪有正常人那么大胸。”

  她们心思各异地说着话,最终的主题却都落在了一处。

  整成山寨脸,用温温柔柔的样貌,过来饰演被骂得很惨的蛇蝎女boss,翟心的策略怕是偏到了北极点。

  嘴上说着唾弃他人整容,实际上在脸上动刀子的也不少。

  其中一个来试戏的女星就整得很漂亮,妩媚不失张狂,看起来就是为恶毒女配的绝佳外形定制的模板。

  她抽到了6号,在时默之前一位,露出稳操胜券的笑容,余光瞥了时默一眼,扭着腰走了过去。

  6号上去后,先说上两段感谢导演、制片和编剧的开场白,倒是非常八面玲珑。

  导演摆了摆手:“直接开演吧。”

  6号听了马上止住话,开始表演。

  这是段女主半夜幽会完男主,回去时被易容的boss尾随并捅刀的情节,在小说靠前的部分,可以说是当年很多人噩梦开始的地方。

  李梦迟走在返程的夜路上,沈心慈忽地绕到她身前,举起了手中的刀。

  她将刀插在李梦迟左心口,笑得疯疯癫癫:“李梦迟,你痛过吗?”

  李梦迟惊惧道:“你,你是……”

  一条很快过完,

  6号演得中规中矩,除了一字不漏将台词背完外,也没有其他值得夸奖的地方。

  有些寡淡,说不出好坏的感觉。

  导演高照是红学迷,号称要像红楼梦选角那样把外形气质最像的选出来培养,6号的这张脸蛋占了得天独厚的优势,既然整得自然也挑不出毛病,很占优势。

  “不管演的沈心慈、李心慈还是王心慈也好,到时你还是要接受专业的训练。”

  他对演员的演技有些不满,但这张脸挺抢镜,观众们看了她就会觉得这是个恶人。

  比起时默的淡定,乔呦紧张到疯狂在手心里画圆圈再吃掉,就快把时默的7号号码牌吃进去。

  听高照的意思,他很中意6号的外形。

  乔呦想,怪不得时默要熬夜,她早料到自身的不足,毫无胜算。

  “姐,你行不行?”

  时默上台前,把剧本塞到乔呦手里,晃了晃卸干净美甲的手指,眸光泛着自信:“姐姐的词典里没有‘不行’。”

  乔呦被这霸气侧漏的笑容晃得脸红,半晌才想到,又不喜欢女人,脸红个什么劲,这令人心跳的人格魅力,摔!

  时默演的桥段与6号相同,高导看了五六遍捅刀的戏码,已经能脱离出剧情本身,只点评演员的优劣。

  时默见过高照,高照是个商业剧怪才,业内多说他因殚精竭虑一夜秃了头,而他非好片子不拍,喜欢死抠细节,从选角到演技都有自己的考量。

  时默知道他不喜欢那种客套话,便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所属公司。

  高照见时默那张称得上是美丽温润的脸蛋,蹙起了眉。

  听了“翟心娱乐”四个字后,更是兴致缺缺,照例摆手说了句“开始”。

  时默与跟她对戏的新人演员温好语握了手,面上表情微微改变,直接进入了人物和剧情中。

  “咦。”高照从硬板凳上直起了身,让摄影转过去点。

  这一幕是在夜里,台词不算多,剧情却紧张短促。

  月下静谧,李梦迟和双亲吵完架,违背家族禁令,和心上人私会。

  半个时辰后,她带着少女心事走在回去半路。

  风声簌簌,头顶吹过落叶,李梦迟被寒意激了个瑟缩,仗着功法一流,丝毫不畏惧独自走夜路。

  李梦迟身前倒影的右边,有个黑糊糊的影子在攒动,正是沈心慈的心魔化成的鬼魅。

  “什么人!”李梦迟回身,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。

  她松懈下精神转回去,一张罗刹般的丑陋脸孔几乎贴上鼻尖!

  “啊——”

  李梦迟惊声尖叫,那尾随她的人桀桀怪笑,嗓音阴柔沙哑:“阿迟,你痛过吗?”

  李梦迟再想反抗,却被制住功法,扼住颈部,那力道让她眼仁翻白,几欲昏厥,随后被胸前的剧痛唤回了神智。

  沈心慈将手中的利刃一寸寸地推入李梦迟的心口,速度颇为缓慢,像在细细体味身前人的惊恐与剧痛。

  看着月光下鲜血随匕首的续血槽流下,沈心慈感动地赞叹:“这是我所见过的你,最美的样子。”

  李梦迟被她死死掐着,艰难地发出了声音:“你是……为什……”

  鬼面在李梦迟耳畔呢喃,温柔中却带着让人汗毛倒竖的恐吓,听得人头皮发麻:“不可以去找那个男人。你的心让我尝尝,好不好。”

  李梦迟濒死,只觉得眼前人带着极为深重的恶意,要将她的三魂四魄一并剐出来。

  死亡好冷,这个人比死亡更冷,她动不了了,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。

  她连指尖都开始发颤,死白的嘴唇颤抖,无声地喊:“爹……娘……”

  沈心慈笑得愈发温柔。

  “卡!”

  高导从硬板凳上跳起来:“就她了,你们都看见没有,就她了!”

  旁边的老摄影师也是内推了人进来的,眼看着要到8号,高照就这么敲定了,面子上过不去。

  “导演,后面还有5个人,要不再试两个?”

  “后面的不用演了!”

  大明湖畔的6号也被他遗忘。

  高照在小板凳旁来回踱步,拽着所剩不多的头发。

  旁人只当他焦虑发作,摄影却知道导演除非看到惊为天人的好演技,否则不会如此对待自己宝贵的头发。

  高照觉得不可思议,很不可思议。

  翟纯跟他说这是个新签约的整容网红,影后翻版,让他先不要轻易拒绝她,起码做个候补。

  却没想到温柔的面庞之下,演出的反派能让人真情实感地心生颤栗。

  要知道他们现在仅仅是试戏,没有任何定妆和特效,肢体动作也是点到为止。

  而和时默演对手戏的新人演员温好语直接吓得嘴唇惨白,好像“沈心慈”是真的把她的脖颈死死掐住,还将她胸口捅得血肉模糊。

  演员是可以被演员带入戏的,高照看其他几组时都没觉得温好语的演技变得这么高过。

  虽然差几分火候,翟心推荐进来的人假以时日或许能被称之为老戏骨。

  这个叫时默的女人什么来头?

  试戏时间紧凑,高照只知道这个人他要定了,先敲定了“沈心慈”的角色扮演者,让时默留下。上午结束后,人还未完全散去,高照在看台外邀请时默入座,与她攀谈起来。

  “听说你是昨天下午才拿到的剧本,这么短的时间,怎么做到这么深的对角色的理解?”

  虽然试戏选的是小说靠前的章节,沈心慈的欲望和野心尚未充分暴露,但这出戏却是她心理转变的重要转折点,奠定了一代魔头的基底。

  时默见高导演并没有认出她,不禁感叹如翟纯所料,替她伪造了资料后,接触的人智商纷纷狂掉,真的把她当成仅有拍“霸道总裁爱上扫地小妹”网剧经验的萌新。

  时默兴趣顿生,双腿交叠,眼神单纯,表情无比诚恳地看着高照说:“我看了原著和粉丝写的长评。”

  虽然跟着高照的思路,诓他是小萌新,有一点时默没有说错。

  剧本拿得急,又合她心意。她为了吃透这部作品,做了通宵的功课,早上遮黑眼圈都用掉半盘遮瑕和粉底。

  《鸷鸟》是十年前的紫红作品,虽然流量和读者没有现在那么多,但读者热情很高,长评更是有上百页,属于那时网文圈的神话代表。

  沈心慈也曾是变态boss代表,甚至超越了简单的“女配”定义,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男女主修仙路上最大的绊脚石,他们双剑合璧挑战她,一次次的堪比愚公移山。

  而到了新的剧本中,时默却发现沈心慈的人设发生了细微的变动,她行事并非全无原则,只管搅动仙门秩序,反而变得富有逻辑、有血有肉了起来。

  “我花了通宵,当然最后没有看完,因为意识到剧本里对沈心慈的人设做了改编,而且在我看来是更贴合她的改动。高导,我能问问剧本是谁改的吗,编剧‘刘大大’,是不是《鸷鸟》原作者文二刀本人?”

  沈心慈过去为女主手中的秘宝痴狂,苦心设计只为毁掉一切她觉得美好的事物。

  如今到了剧里,却唯独对女主多了几分残忍的暧昧,细品之下,更显变态本质。

  时默的声音柔和悦耳,一改演沈心慈时阴冷入骨的刻薄劲,从容淡然,不慌不忙,让人听了心生好感。

  编剧“刘大大”本人不在现场,高照代为解释:“你说得没错。”

  文二刀当年写沈心慈这个角色时大胆地放飞灵感,结合历史上的一些连环女杀/手,没有做过多的推敲,人物小传也偷懒没有写。

  他极其喜爱他创造的这个魔女型角色,可惜读者不买账,最后沈心慈变成了万人唾骂的bug,只能一个锅一个锅地往她身上甩。

  十年后改编电视剧,重来一回,他为沈心慈的所作所为找到了始终贯穿全文的合理解释。

  因为爱情。

  大boss她爱的不是废柴男主周慕武,而是女主李梦迟,所以才会从始至终盯着女主一个人变态,男主理都不理会一下。

  完美,文二刀感叹,他圆上了。

  看过时默表演的乔呦听完高导演的解释,在一旁惊掉了下巴。

  他的寻姬雷达在时默演戏时一直发出警报,觉得反派即使在要杀女主的时候也有种说不清的病娇感,为嫉妒而杀人。

  他只以为自己“腐人看人姬”,没想到竟然是真的!

  高照看时默的眼色也愈发喜爱,旁边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制片人也听得拍起掌:“可以啊,翟心这回给我们推荐的演员还不错。”

  “什么叫还不错。”高导乐呵呵地笑,“告诉翟纯,她这回再狮子大开口,我也不骂她。”

  谁不知道高照和翟心娱乐合作十回里,有八回会被他们气得掉头发。

  现在他这么说,就是给了时默百分之二百的肯定,那些故意在旁边等候、没被选上也不走的人只能心服口服。

  其中有个三线人气女演员王卉,常年奔跑在解谜综艺第一线,由于过于嫉妒时脉的容貌,在网上没少登录小号黑她,算是半个死忠黑粉。

  她从看时默和人对戏开始便惊恐地瞪大了眼。

  听皓光那边的小道消息说,时影后重伤不治,早在近两年前就去世了,现在这个长相相似、演技彪悍的女人……

  真的不是被时脉本人魂穿的吗?

  时默觉得身后如芒刺在背,回头看到王卉远远地站着看她。

  原来是曾在综艺与有过一次合作的漂亮妹妹,脾气直心眼小,总露出嫉妒的眼神看她。

  时默差点要与王卉招手示意,忽然想起自己的整容小萌新设定。

  她便满肚子坏水地绷住了人设,展露出青涩而热情的笑容,看看王卉又看看高照。

  “高导演,您介意让王卉姐也试试戏么,我迷她很久了!”

  高照听了自然说好,让人喊她过来。

  王卉并不是这么想的。

  时默笑起来,她竟然有种被恶鬼盯上的感觉,双眼一翻,瘫软在了旁边的姐妹身上。

  剧组人员来叫她时,她早已溜得不见人影。

  非但是她,时默把目光投向先前嘲她的那些人,女星们便开始瑟瑟发抖。

  看到如同鹌鹑们挤作一堆打颤的姑娘们,时默好脾气地对她们笑。

  然后她们抖得更厉害了,那挖心挖肝的台词在她们耳畔经久不散。

  生怕时默也给她们来一刀。

  从今天起,白衬衫和千鸟格西装裤便成为了她们心头萦绕不去的阴影。

  时默凯旋而归的路上,收到老白的短信:回来了?

  时默:[剪刀手

  白漫梨:试镜过了?两年没演,有没有用力过猛。

  时默:稍微演了下,导演很满意。

  白漫梨:你是怎么演出来的?

  都说演员演戏时会不自觉地用身边相似的人物去代入设定,白漫梨作为经纪人,还没有看时默演过这种纯反面人物,一时也有些好奇。

  时默:我参考了许妍当时怎么对我的,那感觉一下子就来了。

  她还给白漫梨发了个小猫猫爱心发射表情包。

  白漫梨沉默。她曾经以为自己带了个坚强小白花,没想到是朵黑心莲。

  不过还好时默是这样的性格,否则真会被二老板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。

  白漫梨又关切地问:你家小朋友,没跟你一起?

  白漫梨虽然不知道时默口中的“小朋友”具体叫什么,是做什么的,却觉得时默这回栽了,居然会为了别人回来,也不怕和许妍对上。

  但许妍已经半个月没有出现在皓光,谁也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。

  时默看到白漫梨的问题,打字的手就显得不那么轻快:没一起。还不是我家的。

  白漫梨从未见过时默如此生硬的回复,还一连两个句号。

  她不知道,向来以不管闲事闻名的她精准无比地捅了时默的心窝子。

  而白漫梨口中的“小朋友”正跟着白胡子老人家坐在咖啡馆里,面对薄薄一纸合同。

  乔衣眉心微蹙,望向上头密密麻麻的条款,有着诸多不利于乙方的限制,稍不留神便要承担高昂的违约金。

  她曾与时默拟定工作合同时也做了很多功课,知道像这类的合同是“霸王条款”。

  而像她这样涉世未深的新作曲人,别说是霸王条款,就算收入对方九成,自己一成,有时候都不得不妥协。

  签了公司,家人便不好再管她什么。

  在矶市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,稳定地驻扎下来,不依靠原生家庭的力量才是第一要义。

  白纸上赫然写着黑色加粗的甲方抬头,是时默告诉乔衣要谨慎决定的“遄声音乐”。

  吴荃将笔递给她,面上神情变了又变,最终皱着眉询问:“遄声其实会再来个高层,相当于代表翟心娱乐的意愿,你知道翟心娱乐吗?”

  春节时,吴荃查过乔衣,已经知道了她逃婚的事。

  他并不介意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,于他而言,能做出完美动听的音乐才是头等大事。

  如果不是为了恰饭,为了有足够的资金与流量挽救他与他摇摇欲坠的工作室,吴荃本人也不太愿意进将遄声这个局势莫测的地方,更别说把富有才华的小辈也坑进去。

  想到此处,吴荃犹豫地问:“要不,再签张专辑,人就别签了?”

  乔衣摇头,微微一笑,语气却有几分坚决:“我知道翟心,谢谢您的好意,人还是要签的。”

  吴荃心道可惜,小丫头自己选的路,旁人也不好干涉。

  如果在遄声做满五年,机会还是很多,前提是那个新CFO和翟成鸿不找乔衣的麻烦。

  却见乔衣把桌上遄声的合同推开了,朝吴荃伸出了右手。

  白皙的五指,指节分明,带着薄茧,是天才与她的电钢琴不离不弃的证明。

  那手中就像有根无形的橄榄枝,吴荃甚至能听见和平鸽扇动翅膀、降落在他肩头的声音。

  吴荃暗自咂舌。

  小丫头看起来像温室中的小花儿,没想到却是个难得的聪明人。

  他还未说出口的方法,下一秒,乔衣就替他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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